“天黑一阵了,你往哪儿走?”张碧兰抱着娃儿站起来,挡在门边,低低地问。
彭少兵痛苦地摇了摇头。
“别、别走了吧……”
彭少兵一连在这里住了三天,张碧兰还不肯让他走。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苦处。
第四天的傍黑时分,彭少兵和张碧兰正在桌边吃晚饭,李石汉突然扛着弹棉花的工具回来了。一进门,他看到一个男子汉坐在桌边吃饭。开初,他以为是哪位亲戚来了。细一看,他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。是他,是姓彭的……他心里点起了一把大火。
“你……”
“我、我、我来看看娃子。”
“看娃子?还是看娃子的娘?”
说话间,李石汉飞速从门角落里摸出了一把锄头。早已放下饭碗了的彭少兵,见势不妙,拔腿就往外面跑。
“看我、看我挖断你的腿!”李石汉追了出去。
“你、你别这样,别这样!”
张碧兰扑过去了,双手紧紧地抱住李石汉的腿。李石汉气得将锄头朝彭少兵砸了过去。没有砸着,彭少兵跑了。
“你、你太冒名堂了!”怒狮般的李石汉转过身来,朝紧抱着他的腿的张碧兰重重地甩了一个耳光。
张碧兰抱头痛哭起来。
听到张碧兰的哭声,李石汉的心,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,一阵绞痛。他蹲在门外的阶基上,埋头抽着闷烟……
“那一次,他、他多凶呀!要是没有惠萍娘抱住他的腿,那一锄头挖到自己身上,自己还有命吗?唉,唉……想起那一次,自己恨不得也给他来一锄头。”彭少兵煞住奔腾的思绪,耳边又响起了惠萍娘刚才的话:“请你让让他。”是呵,今天是个欢庆的日子,不要搞得大家不悦,不要弄得自己和别人都难堪啊!只要他没有认出来,或者说,他虽然认出自己来了,只要他装着没有认出来,自己也就装聋作哑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