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注意。”
这个声音又离得近了一些,是从右边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的。他把头扭过去,试图直立上身看得更清楚些,但是支撑他身体重量的那条胳膊开始颤抖,失去控制,他又重新摔倒在枯叶中。他太累了,不想继续回想下去了,只是躺在那里,透过半闭的眼睑,盯着四周这难以理解的世界。他在哪里,是如何到达这里的,他全然不知,但现在这也并不重要了。此刻,什么也不重要了,除了疼痛和使他无法移动的虚弱。
这棵树,比如说,他此刻(不知为何)躺在这棵树下,这段灰色的树干,高处枝杈纵横,树枝由于日照而斑点驳驳,这理应是一棵山毛榉树。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——威尔为自己的逻辑如此清晰而感到骄傲——如果是那样,树叶却不应该是如此鲜明的绿色。为什么一棵山毛榉树的根会像这样弯弯曲曲地突起于地面之上?还有这荒谬的树根,是这棵冒牌的山毛榉树借以支撑自身的基础——这些特征如何能够统一在一起的呢?威尔突然想起了他最讨厌的一行诗:“是谁,你问,在那些糟糕的日子里支撑了我的思维?”答案是:凝固的细胞外质,达利早期的画作。这显然排除了英格兰东南部的奇尔特斯(该地区西部有茂密的山毛榉树林)。在金色黄油般的阳光下,大量的蝴蝶飞到这里。它们为何如此之大,有着不可思议的蔚蓝色或天鹅绒般的黑色,长着硕大的眼睛和斑斓的翅膀?只见栗色中闪耀着紫色,银色粉饰着祖母绿色、黄玉石色、蓝宝石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