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世保想和寿明商量自己找个落脚之处,这时寿明的女人在外屋说话了。以前乌世保拿大,从未到寿明家来过,这是头一次见寿明女人。她有六十出头了,可嗓音还挺脆生。就听她招呼女儿,说:“招弟呀,快把这个旗袍去当了去。当了钱买二十大钱儿肉馅,三大钱菜码儿,咱们给乌大爷作炸酱面吃!”乌世保一听,连忙站起来告辞。寿明脸却红了,小声说:“咱们一块出去,我请你上门框胡同!”乌世保说:“别,您靴掖子里也不大实成吧?”寿明说:“别听老娘们哭穷,那是她逐客呢。我这位贤内助五行缺金,就认识钱。咱惹不起躲得起。你说,她怎么就不出城去求个梦什么的呢?”乌世保说:“按说,不应该说死人的坏话。我那个死鬼哪怕多听刘奶妈一句话,能惨到这份上吗?这个人在世时,酒色财气,就这气字上她敞开供我用!”两人一路说着,奔前门外而来。寿明请乌世保吃了杂碎爆肚。又请他上“一品香”洗了澡、剃了头,两人要了壶高末在澡堂喝着,让伙计拿了乌世保的里外衣服去洗。这工夫,寿明这才帮着乌世保筹划他以后的生活。
乌世保平时没有为安排自己的生活操心过,进了监狱就更用不着自己操心。寿明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?他什么也说不上来。寿明家业败得早,自己谋生有了经验,心中就有成算。他说:“您既没主意,那就听我的。可有一样,我怎么说您怎么办,不许自作主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