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幻觉消散,真切的痛苦和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感便泛了上来。他觉得酸痛,觉得疲惫,乳酸在粘连的肌肉束里推挤,骨架像通了电般颤栗。疼痛是真实的,在内心蔓延的痛苦也是真实的。现实在感官边缘切割着他的神经,可恰恰是这种真实感提醒着他的存在,像一种绝妙的满怀恶意的反讽。
“你哭了,威尔比警探。”迭戈-180在他身旁说,“你还好吧?是否找到了有用的线索?你的气息和心律很不稳。”
休扭头去看那个仿生人,撞见了一对闪烁着荧荧蓝光的玻璃体。他视线微微下移,瞥见那瓶药被迭戈握在这里。“这药能带来逼真的幻觉。”休抬头对上仿生人的眼睛,麻木而无动于衷地说,“我不确定幻觉中的经历是否真实,但我在幻觉中成为别人,也几乎拥有了别人的记忆。”
“你成了谁?”迭戈-180问道。
“第一个受害者。”休冷淡地说,“那个医学院的学生,凯莉·摩尔。她遭受残忍对待时,我成了她,与她一同分享痛苦。我差点就能看清凶手的长相。”因为情绪波动,他想,我的心率和呼吸都很不稳,可高明的迭戈真可以凭借高明的视听辨别出他的谎言吗?他在撒谎,一直在撒谎,但谎言已被炸裂的情绪狂潮覆盖,所谓谎言与真相的界限究竟在哪儿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