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急了,代他写了一张收条,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并且盖了章。
老会计将她扯到办公室外,提醒道:“当年这笔钱,你们账面上可没注明是借给厂里的啊!如今你替人家写了收条签了字,将来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啊……”
她干脆地回答:“我负!”
送走了马婶的家属们,她才觉得内心稍微平静了些。
老会计见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,试探地问:“你当年那一笔钱……要不要也想个什么名目……今天一块儿支出来?厂里现在资金雄厚了,你也犯不着……”
她倦怠地闭上眼睛,摇了摇头……
她常想到那笔钱。她认为那是她为自己的投资,为自己的生活的投资。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颇满意,因而并不觉得是损失……
第三天,晚报“群众之窗”专栏,登出了一封批评信。批评百花玩具厂在全社会大力提倡精神文明之时,为一位厂领导的死停产一日,兴师动众,劳民伤财。更严重的是,厂长徐淑芳在悼词中,只字不谈化悲哀为建设四化的热情,却大谈所谓良心,以封建主义的恩德思想蛊惑人心……
措辞尖酸,行文刻薄。
全厂的姑娘们差不多个个都被激怒了,她们拿着那张报纸到厂长办公室去找她。
而她不在。因为她已先于她们看到了那张报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