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现在要回家了。”
我恼怒地望着她。
“你才刚过来。”
“妈妈,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小时。我现在得走了。”
我不希望她走。
“如果你每次都这么匆忙离开,你也不用过来了。”我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她点点头,然后离开。我没能使她留下来。我上回说服她留下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假如你卖力地过生活,你的人生是否有可能消耗得更快?人们总是说,我笑得太大声了。想象一下:每一道笑声,每一道太吵的笑声,都可能让我少活几天。想象一下:我们一生的总呼吸次数是有限的。你越是高声大笑,疯狂地讨论,跳舞跳得气喘吁吁,生命就越快结束。当你大声喊出口号、逃离军警和革命卫队时,吸气、呼气、喘息,一生就结束了,我想。
三个月后,复活节都过完了,我开始接受治疗。
“你觉得癌细胞在最近这三个月以来,扩散了多少呢?”
我强硬地盯着专科医生克里丝蒂娜。我的眼神在说:要是我死了,一切全怪你,因为等你看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。
一开始克里丝蒂娜什么话也没说,她试图先了解我的问题。克里丝蒂娜既是肿瘤学家,也是妇科医生。癌细胞最初发源于我的卵巢,是我作为一名女性、一名母亲专有的身体器官最先出问题。真是讽刺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,我就这么对她说过:“我们身为女性却受到这么多的惩罚,不是很讽刺吗?”那一次,她也用类似的表情看着我,满脸疑惑,陷入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