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因为女孩生性胆小的缘故,我提着包,一步不离三寸,跟着他往前挤。原先那么优越、那么傲慢、那么不可一世的我,不知哪去了,竟乖巧得像只小羊羔,小心翼翼地跟放羊人。而他呢,就跟我亲哥一样,那么悉心,那么卖力,一边肩上背着两个大包,一边肩上扛着大被卷卷,膀弯里还套着两个小包,走得那么艰难,那么沉重,喘着粗气,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,生怕我被挤丢了。
我没钻过火车站地道,在团场长到十八岁,连火车也没看见过,哪钻过这深洞洞?心里害怕极了!一害怕,嘴也不那么硬了,就没头没脑地问:“哎!这走到哪了?哎!走得对不对?哎!我们还是问问人家再走吧!”
他果断地告诉我:“不问。对着呢。就打这儿出口。”
“你走过吗?”我第一次喊他“你”。
“走过。那年,跟大(爹)来新疆,也是这样钻的。没错。走!跟着我!别说话!”他毫不客气地命令我跟他走,还让我别说话。妈也!还挺凶!
这时的我,一点也不敢嘴硬,老老实实地听他的(这时,也只有听他的,可心说,离开他,我都不敢动半步) 。他那样果敢和老练,让初涉人世的我,不得不服,不得不觉得自己渺小和脆弱,不得不觉得以前的那种傲慢是多么的强词夺理和不堪一击。甚至,心里暗自庆幸,好者听妈的话,让他来送我。否则,这大包小包的,拖不动,扛不动,又不识方向,这会,也许东西丢了,也许钱被人偷了,不知都哭成啥样了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