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尔基为何要向读者讲述这么多“俄罗斯式的愚昧”和“极其讨厌的故事”?他曾做出过说明:“我很爱人们, 不愿使谁痛苦。但我们……不能把严峻的现实掩蔽在美丽的谎话中去生活”, 而要让人们知道, “我们大家都在过着一种卑鄙龌龊的生活”。他在《童年》中也声明道:“每当我回忆起俄国令人压抑的龌龊野蛮的生活时, 我常常问自己:这种丑陋的行为有必要去写吗?我每次都怀着充分的信心回答自己:有必要!因为这就是活生生的丑陋的生活现实, 这种现实目前还存在着。要改变这种现实, 要从人们的记忆和心灵中, 从我们沉重龌龊的生活中清除它的影响, 就必须透彻地了解这种现实。”正因为如此, 作家才不得不怀着一种切肤之痛, 严峻地剖析了民族性格中层层叠叠的积垢, 表明了改造国民性、重铸民族灵魂的鲜明意向。
二是表达自己的理想。这也包括两个方面。
第一, 表现俄罗斯人民身上的美好品质、健全理性及蕴藏的生命活力。高尔基在三部曲中反复强调:“我描写现实生活中的这种丑恶行为, 还有一个比较积极的原因:虽然这些丑行令人恶心, 使我们感到压抑; 虽然它们扼杀了无数美好的灵魂, 但俄罗斯人的心灵仍旧是那样健康、年轻, 正在克服并且最终能够克服这种丑恶的行为。”“我们的生活是非常奇妙的。在我们的生活中, 虽然有滋生各种无耻的败类的肥沃的土壤, 但这种土壤终究会生长出卓越的、健康而且富有创造性的力量, 生长出善良和人道的东西, 它们不断激发我们建设光明的人道的新生活的不灭的希望。”他后来更是谈道:“当我批评我们的人民的无政府主义倾向、不热爱劳动以及各式各样的野蛮无知的时候, 我没有忘记:他们不可能是另一种样子。他们在其中生活的种种条件, 既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培养起对个性的尊重, 也不可能培养起公民权利意识和正义感——这是些充满着无权、对人的压迫、最无耻的诺言和野兽般残酷的条件。应当惊奇的倒是, 在所有这些条件下, 人民仍然在自己身上保留着不少人类感情和一部分健全理性。”因此, 巴辛斯基指出:“高尔基对俄国人民一直持双重态度。一方面, 他认为俄国人民具有‘令人惊奇的’、‘幻想般的’天才; 另一方面, 他不能接受他们在生活面前表现出来的恭顺, 不能接受他们的社会消极态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