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找了他好长一段时间,四处托人打听他的处所。当初,她经历了逐渐绝望的等待,如钝刀子割肉般的痛苦,听得人说他已另娶淑女时,她奄奄一息地诅咒:永不再见他,永不!后来她的境遇渐渐好转了,她获得了世风所举的文凭,获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,还获得了一个舒适可依的小家庭,房子、丈夫、孩子。似乎命运该补偿了,人生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。满足间她滋长出想见见他的欲望,什么也不为,只是见见面。偶尔曾风闻他且不怎么如意,她想见他的欲望便更强烈了。她找一位旧时的同学打听他的住处,那同学摇摇头:“谁都不知道他住哪,他和谁都不来往。据说前几年不知为什么受了个处分,这几年又和老婆闹离婚,大概混得不好,无脸见江东父老吧!”那同学随即又诡秘地笑笑说:“你打听他做什么?还想和他重续旧情么?他呀,真是现世报,要是他不甩了你,恐怕也不至于如此倒霉了。”她一丝不苛地审慎自己的感情,没有,并没有想重续旧情的蛛丝马迹,过去的爱和恨早已寿终正寝了。她只想见见他,像一个故人一般。
她终于迈动脚步往前走去,人行道上人如流,你不去人家也会推着你走。他也正迎着她走过来,他们中间的空气像弹簧一般一点一点被压缩,从而具有了巨大的爆破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