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这时,从那座楼房对面的一栋住宅楼里,发出了两声枪响,已散架了的护窗板上顿时迸发出几束碎片。随后,一切又归于寂静。远远看去,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喧闹后,这一切在里厄的眼中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了。
“这是科塔尔家的窗户,”格朗突然说,有点儿激动,“但是,科塔尔早已消失了。”
“你们为什么开枪?”里厄问一名警察。
“我们正在逗他呢。我们正等着一辆载有必要装备的车赶来,因为,他朝那些试图进入楼房大门的人开了枪。已经有一个警察中了弹。”
“那他又为什么开枪?”
“这个,我们就不知道了。当时,人们正在大街上游玩呢。听到第一记枪声,他们没有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。第二记枪响后,才有人叫喊起来,一个人受了伤,所有人都逃散开去。真是一个疯子,瞧瞧!”
在复归的寂静中,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拖着。突然,从大街的另一侧,他们看到一条狗跑出来,这是里厄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条狗,是一条西班牙种的长毛垂耳狗,脏兮兮的。看来,它的主人当初应该是把它藏了起来,一直藏到了现在,它现在终于出门了,正沿着街墙一路小跑呢。来到门口附近,它犹豫了一下,接着就一屁股坐下来,翻转身子,咬起身上的跳蚤来。来自警察那边的好几声哨子唤醒了它。它抬起了脑袋,然后,像是下定了决心,慢吞吞地穿越马路,过来嗅闻那顶帽子。而就在这一刻,从三楼射来一颗手枪子弹,那狗猛地一下就翻转了身子,像是一张正在煎的面饼翻了一个面,四肢猛烈地挣扎了一通,最终,侧身倒下,浑身抽搐了很长时间。作为回击,五六记枪声响起,来自街对面的那些门洞,把那个护窗板又打得碎片乱飞。又是一片寂静。太阳又落低了几度,阴影开始逼近科塔尔家的窗户。大街上,大夫的身后,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刹车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