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祈祷完了,又说道:“嬷嬷,我很愿意重新躺下,要我怎样我就怎样。刚才我太凶了,那样喊叫,请您原谅。那样喊叫非常不好,我完全明白。喏,我的善良的嬷嬷,看到了吧,我非常高兴。仁慈的上帝确实仁慈,马德兰先生也是仁慈的,想一想吧,他去蒙菲郿,是去接我的小珂赛特了。”
她重又躺下,帮着修女摆好枕头,吻了吻辛朴利思嬷嬷给她挂在脖子上的小银十字架。
芳汀汗湿的双手抓住嬷嬷的手。嬷嬷感到这种汗湿,心中很难过。
“今天早晨,他动身去巴黎了。其实,也用不着经过巴黎。蒙菲郿,就在来的路上偏左一点。昨天我跟他提起珂赛特,您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吧?他说:快了,快了。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。您知道吧?他让我签了一封信,好去德纳第家把孩子接回来。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,不是吗?他们得交出珂赛特。他们的账全清了。清了账还扣留孩子,政府是不允许的。嬷嬷,不要打手势表示我不该说话。我高兴极了,感觉也非常好,一点也不疼了。我又能见到珂赛特了,我甚至觉得饿极了。快有五年没见面了。您想象不出来,孩子是多么叫人牵肠挂肚!而且,您会看到,她可爱极啦!您哪儿知道,她那粉红的小手指特别好看。一岁时,她那小手很可笑。就是这样!……现在,她该长大了。有七岁了。长成大小姐了。我叫她珂赛特,其实她的名字叫欧福拉吉。对了,今天早晨,我望着壁炉上的灰尘,就忽然产生一个念头:很快就能见到珂赛特了。上帝啊!真不该一连几年不见孩子!是应当好好想一想,人不是永远不死的!唔!市长先生走了真好!天很冷了,对不对?他至少披上斗篷了吧?明天他就能回到这儿,对吧?明天就是大喜日子。嬷嬷,明天早晨提醒我,好戴上我这花边小帽子。蒙菲郿,那是个好地方。当年,我是步行走过那条大道。对我来说路很远。不过,驿车跑得飞快!明天,他就会把珂赛特带到这儿。这儿离蒙菲郿有多远?”